香光莊嚴四十期/83年12月20日

正直無曲的「看」

釋自觀


  最近看了海倫凱勒的一本著作「我的信仰」,它深深地吸引我的是她的一句話──信仰「正確的見解」。佛陀說:他只是讓世間法爾如是的真理顯現;海倫凱勒的信仰也如此,她讓自己的眼睛真正看到世間的最真實。

  海倫凱勒既聾且啞又盲,最後卻學會說話,整個學習的歷程是值得我們每個明眼人玩味的。她是在第一次體驗到什麼是「 WATER (水)」時,開始了語言的學習。

  老師教她「水」的拼音 WATER 及「杯子」的拼音 CUP,然後水倒入杯中, 讓她分別水與杯子,但是海倫凱勒卻總是把二者搞混,於是老師帶她到水龍頭前,讓水嘩啦嘩啦的沖她的手,同時說 WATER, WATER,WATER ……此刻,她終於知覺「那就是水」,從此展開語言的世界。海倫凱勒說:「我的老師是一個有禪學體驗的哲人。」

  海倫凱勒學習的開始,是她觸摸到「實體」與「知覺」的接點。往後,她掌握此關鍵,心無旁騖地學習。

  「覺」的涵意是真正感覺、觸摸、聽聞到世間的音聲、事物。如禪者所說,看到一朵花,真真實實是一朵花,其中沒有任何我的影子。

  這令我想到一般解釋「正見」為正確的見解,是透過真實的體驗所獲得的見地,因此「正見」通常被當作一種認知的對象──對因果、三世、緣起、空性……有正確的看法。

  其實,這只是正見的「相」而已,「正見」的核心意義應是「慧眼」,以慧眼正確的觀。如果說「正見」是透過真實的體驗所獲得的見地,具有慧眼才能真正的觀到緣起、性空,因此在還沒有學習「如何正確的使用心眼」時,把緣起、空性當成對象的話,無論如何是無法觀到緣起或空性,甚或是三世因果的。

  在八正道的體系中,正見被置為首位,自然有它的作用。「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」,要正確的走路,首先要有一雙好眼,同理,正確的修學第一步先要訓練我們的「心眼」,能正確的使用心眼,才能如實地看到世間的實相。「正確的看」、「正直無曲的看」,當「看」的能力是質直、無諂曲時,所見必定最真,學習者在初修八正道,如何入門才能具「心眼」,應是關鍵的課題。

  什麼是正確的看?道理似乎很簡單,卻不太容易理解。以海倫凱勒的學習過程為例,她要認識什麼是「 WATER 」,是多麼地困難, 因為她看不到、聽不見、說不出水,很難理解「水」的概念,直到她碰觸到「實體」的水,才把聲音的「水」等於符號的「 WATER」,彼此可以相通的「水」連結起來,她於是「看」到水了!我們之間有多少人在碰水的時候,能夠如實地「感覺」或「看」到水的存在呢?我們常常以飄浮的心,顧左右而視其它的!

  禪師常說:「挑柴、擔水無非是禪,吃茶、喝水,處處都是禪。」其實:心眼就在當下的掌握。洗手,就看到了正在洗手;嚼飯,就知覺正在嚼飯,……如果能處處覺照,練就一雙清朗的慧眼,便是真正看到了家的方向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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