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光莊嚴四十六期/85年6月20日

在斯里蘭卡的第一個月

釋自軒

  來到斯里蘭卡已將近一個月,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環境裡,能順利地安頓自己,真的要感謝在此求學的法師們幫忙,一切因緣讓自己深深感念三寶的護佑。

不可思議的因緣

  剛到的前幾天,我住在一位法師和女居士合租的房子,離首都可倫坡市區約一小時車程,因為他們來此時間不到一年,要帶我去辦事還有些困難,因此總要約其他法師沒課的時間,然後才能陪我與他們碰面。

  在這擠車、塞車的困頓中,一位住在可倫坡的法師恰巧有事回台灣,我很幸運地暫時住到她的住處,一切事情也因此進展得比較快,自己學著認路並處理些簡單的事。同住的法師是一位泰國僑生,畢業於圓光佛學院,來此已兩年多。她利用課餘時間,帶我認識附近的環境,到郵局、海關領行李、找房子,並教我如何煮一些蘭卡的食物....,想不到自己竟有此因緣福報,她們真如佛菩薩派來的護法。

新學習的開始

  接著我到英使館的語文中心報名上課,一星期五小時,共有十週的課程,教師是一位英籍的女老師,教學活潑,學習上還可適應。同學大部分是蘭卡人,另有一位年輕的日本太太,我們常分在同一小組討論,每次下課她總邀我一起搭她的車,先送我回到住處。另外,我也到研究所上巴利文課,此課程是為入研究所前的學生所開的課。

尋找身心安頓處

  斯里蘭卡在星期天的報紙,總會刊載一大篇房子出租的訊息,我們花了兩個星期天租車去找房子。房租在可倫坡市區與郊區,價錢差了兩、三倍,房子若事先?好準備出租的,通常會有一個單獨的門戶出入,隔間一般是一個房間、一套衛浴設備,廚房、飯廳、客廳各一間,另有一個庭園,還包括一切傢俱、水電、冰箱、洗衣機、電話、冷氣機....,如此設備在郊區,房租一個月約一萬元盧比(約五千元台幣),在市區就要兩萬元盧比以上。當然,在郊區五十坪至六十坪大房子,也有一個月三千元盧比的。

  雖然看了好些房子,但有些都太大了,有些則離學校較遠,後來經仲介公司的介紹找到了房子。位於可倫坡第七區,這一區有?多外國使館,環境乾淨、寧靜且安全,住的人大部分是外國人,由於他們自己都有車,因此相對地公車就沒有在馬路口的方便,需走十多分鐘,到另一條馬路才搭到公車。附近有一不錯的禪修中心,每星期天都有英文弘法活動。

  目前找到的這間房子有一獨立大門,門內有一小小庭園,一個房間、一套衛浴設備,沒有廚房,但房東答應給一櫥櫃、瓦斯爐、小冰箱等。房租一個月一萬元盧比,包括水電,而且有熱水可用,此地房子通常是沒有熱水的。由於找房子不易,法師們也還在學期中,為不耽誤別人太多的時間,因此就決定租下,讓自己早點安頓下來。

蘭卡的所見所聞

  蘭卡在八月(一九九四年)選出一位女總理,她主張和平,因此今年選舉後,沒有發生暴亂,她的父親、祖父皆是以前的領導者,她到過外國留學,很受此地知識份子支持,十月將參與總統的競選。

  最近在報上的專欄裡,常可看到他們探討女性在社會的功能、角色;也看到探討女性在佛教中地位的文章,也許與他們新選出的女總理有關。 

  此地辦事效率極差,我到海關領行李,兩三張表格大概須經過二、三十個人簽名,等到辦完手續,花了將近四個小時。這裡郵差只送信件及雜誌大小的物件,其他包裹都要親自到郵局去領,領東西前,他們會將箱裡的東西全部倒出,一樣樣檢查,由於他們對每樣東西都充滿好奇,所以總得費時良久。另外一方面是藉此扣點關稅,以增加國家的收入吧!

  早先來此的法師說,兩年來此地已慢慢在發展,目前可看到一些大廈正在建築中,馬路在拓寬,同時也開放外商投資。此地貧富極為懸殊,有錢人的生活水準可媲美台灣有錢的人,但貧窮的佔大多數,貧的比台灣的窮人更貧窮,若非親眼看到,實在無法想像人的業力竟有如此差別。

  有一天,我走過公園,看到地上鋪著一塊布,旁邊幾個髒兮兮的瓶罐,原來這就是一個家庭的全部。公園的角落裡,一名婦人躺在樹下架起的一個木箱裡,另有兩小孩擠在裡面,那就是他們的家。有一次下雨,我經過他們家,只見這個家在樹上綁著低得不能再低、拼湊在一起的幾塊塑膠袋,做為遮雨的屏障,幾個人蜷縮在塑膠袋下,身上早已溼了一片,看了令人深覺不忍。路旁也常見殘廢的人,他們直接坐在地上,或穿梭在車水馬龍的街上,沿路滑行著乞討。

  雖然是均貧,但卻常見路人施捨,即使是極少的一、二元盧比,卻充滿同胞愛,這種情況在公車上隨時可以看到。蘭卡的公車擁擠時,連一席可站之地都難,此時,只要站立者手上拿東西或手提袋,坐著的人會主動幫站著的人拿,甚至抱小孩的人上車,人們擠得無法讓座,坐的人也會幫忙抱小孩,並沿路哄著那哭鬧不停的小孩;有時站的人,一上車就交給坐著的人,從那自然的動作中,真難以想像他們彼此並不認識。

  蘭卡人都很善良,樂於助人,走在路上隨時可看到一張與你微笑的臉(反倒是同樣來自東方的黃臉孔,碰面時仍是冷漠的多)。每當坐車、買東西、辦事時,他們總喜歡問你:「您喜歡斯里蘭卡嗎?」他們似乎很關心外國人對他們國家的看法,我也曾問他們喜歡斯里蘭卡嗎?他們毫無遲疑地回答:「當然,因為她是我的國家!」

  大部分人不知道我是位北傳的比丘尼,知道的人則總不忘問:「你們可以結婚嗎?你們過午可以吃東西嗎?」這是由於他們對北傳佛教缺乏認識,或一概而論地將北傳佛教與日本佛教畫上等號,甚至更保守的人一點也不承認北傳佛教也是佛教。

  南傳比丘在此是天之驕子,只要比丘要上車,車上售票員一定叫坐在最前面的人讓坐,不論坐的人是否是老弱婦孺;比丘也不搬任何重的東西;領東西、辦事情都優先。

  此地有一般市場與超市,一般市場較髒亂,超市則如台灣一樣方便。蔬菜有高麗菜、大白菜、空心菜、白(紅)蘿蔔、馬鈴薯、胃豆、四季豆、大黃瓜等等,水果有酪梨、木瓜、香蕉、柳橙、蘋果、葡萄、蕃茄、鳳梨、榴槤、芒果等等。有一中國來的商人在此地製作豆腐,因此還可買到豆腐和豆腐干,其他還有一些當地不知名的蔬菜與水果。購買食物並沒什麼問題,只是因為有些是進口的,價錢較貴些。會到超市買菜的多半是外國人(常可碰到從中國大陸、日本、韓國來的人)和當地的有錢人。在此有各國的?館,尤其中國大陸的?館特別多。

  交通工具有火車、汽車及極為少數的雙層巴士,大部分是一般汽車,大大小小都有,車費最近距離是一.五元盧比,最遠是六元盧比,但到上下班時間,那擁擠的情形簡直無法想像,常見有人吊在車門口。在公車上我很少碰到外國人,外國人大部分坐電動三輪車,三輪車的價錢是依距離而定,近距離也要二十元至三十元盧比,上車前先告訴司機去那裡,再問多少錢,說好價錢才上車。有時感覺他們賺錢很辛苦,不想與司機討價還價那十元盧比,但遇到有人亂開價時,就得討價一番,所以要先清楚多遠距離大概是多少錢。坐電動三輪車比起公車當然貴多了,有時為避免擠公車的不便,也只好多花一些錢了。但只要是三十分鐘以內的路程,我常以走路代車,一方面藉由走路運動與認識環境,一方面是電動車小,在馬路上竄來竄去,常常險象環生,坐上車我總是禁不住要多念幾聲佛號以求佛菩薩保佑。除此外還有無線電計程車,價錢則又比三輪車貴。

  此地薪資便宜,因此請僱私人司機的大有人在,英文班那位日本太太自己會開車,但不敢在此地開車,所以請個司機,薪水一個月只有三千元盧比。

結語

  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與抱怨多多的國家,來到此地與他們相比,感覺自己已擁有太多太多了,雖然未來需要面對更多的挑戰,但能有考驗是值得感恩與珍惜的,因為至少有個未來,不知那些可憐的人,他們的明天是什麼?

  斯里蘭卡是個佛教國家,在此地一個月,它看起來似乎是個充滿苦難的國家,也許我們要問:佛陀護佑了他們什麼呢?他們的信仰基礎建立於何處呢?同情之餘,希望有機會能對他們的宗教信仰態度有一些瞭解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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