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光莊嚴五十三期/87年3月20日

聽聽那清冷的雨

釋自谷


這場雨持續到天明,沒有歇止,

我站在簷下聆聽,它宛如在訴說一聲聲的苦——

什麼樣的苦,無法停止、不由自主?



聽聽那清冷的雨

  昨天晚上,雨下得很急、很大,大滴大滴地落在屋頂上。當時,我忘了念佛,竟好奇地聽起那雨聲來,思緒裡不免聯想到〈琵琶行〉的「大珠小珠落玉盤」,接著想起自己的那台箏,許久不曾彈奏了,想必早已蒙上厚厚的一層灰了吧!什麼時候再有那平和、愉悅的心境,掀開布蓋,重彈一曲「高山流水」?

  而那至愛的箏,不也如同自己這顆心不復鮮活跳躍?書桌上那疊待寫的稿紙,不就是心靈枯竭的最佳寫照嗎?但我知道自己的這枝筆,不是使江淹「江郎才盡」的那枝神筆,所以不必擔心它被收回,僅僅盼著天亮後趕緊找枝筆來,請眾多善知識為我安心的助緣!

  呵!再聽聽那清冷的雨,彷彿下得更切了!不禁又想起如今已是農曆七月,鬼門關開了,在民間,傳說這是「鬼月」,那驟雨夾著颯颯風聲彷彿是「鬼哭神號」,偶爾間歇的雨聲又像是幽怨的飲泣。我一向對佛經說我們累劫為離別而流的淚多於大海水,總覺不可思議;但此刻聽著雨,想像屋外的滂沱與汪洋,我相信了!並相信異類的有情也有感知,我忍不住發願,希望所修所為皆回向,讓一切有情欣喜飽滿,不再夜啼。

  這場雨持續到天明,沒有歇止,我站在簷下聆聽,它宛如在訴說一聲聲的苦——什麼樣的苦,無法停止、不由自主?落地的疼痛?伸出手,掬一把雨在掌中,如果我是那雨,能不能將滴滴清涼雨絲化為珍珠、化為甘露?還記得老家簷下有個大甕,專裝雨水用的,現在我好想把那口大甕找來,注入滿甕的雨水,投進佛法的明礬,讓虛空中的塵垢過濾、沉澱,遍灑周遭有情,汲取滿懷的清涼!

果子

  踏青的途中,除了水聲、山色外,最引起我遐思的是果實纍纍的柚樹。在同一株柚樹中,有的果子特別大,有的卻小得離譜;有的泛著油光,有的卻異常乾癟。

  這使我想起家中兄弟姐妹的組成,雖是同胞手足,每個人的個性卻大不相同。大哥意志力薄弱,喜歡熱鬧的場合;大姐心思敏捷、細緻;二姐為人慷慨,不拘小節;大弟脾氣喜怒無常,十分剛愎;而我雖自詡為放任曠達,卻是粗線條型。本是同根生,竟展現如此不同的果報,撇開環境些微的影響,讓人不得不相信佛法的因果與輪迴觀。於是,我想可以向母親解釋何以她會有這五個「怪胎」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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