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愛 佛教稱呼「人」為「有情」,意思是有情愛、情感的生命體。人的情愛、情感的愛又有三種:欲愛、有愛、無有愛。「欲愛」是肉欲、情欲之類的,「有愛」是指對未來生命的渴望,「無有愛」是與有愛相反,是「不欲生」,就像自殺的人,看似不想活,其實更愛生命的。 本文要談的「愛」是上述的第二種。過去一直不明白它是什麼意思,一向也沒有對它深思。直到有一天,由於遇到情境,開始思惟,才明白什麼是「有愛」。 喜歡一個女孩的故事 這事要從頭說起。 最近碰到一個女孩,她的某些特質吸引我的注意。一開始也不是很清楚,這吸引人的特質到底是什麼,由於發現發現「喜歡」產生了滯留,生起了苦受。於是開始思惟,追究到底那是什麼。 我想到我一向就有這種傾向,也就是,看到吸引人的女孩,總會不自禁多看兩眼。這也許是業力、業習吧。但是欣賞歸欣賞,從來都只是像浮雲飄過,乍然偶遇,驚鴻一瞥,多了一樣欣賞的美景而已。下次再在眼前出現,也不過多看二眼罷了。 現在問題來了,有一天我發現這吸引人的印象滯留在腦海中,於是她一出現就有無形的吸引力,吸引我的眼光去搜尋。我想,這下子有得瞧了,如果不給予決斷,搞下去就是一個輪迴。於是我開始把法義拿出來思惟。 思惟 我想到楞嚴經佛陀問阿難的典故。佛問阿難:你喜歡摩登伽女那一個部分?眼睛?眉毛?鼻子?手?身體?都不是。 我尋思:這女孩吸引我的是那一個部分。我發現她長得並不是很好看,或者說不是很美的那一型,但是人很聰明,對人的體察很細膩,聲音很清脆、清亮,個性也很爽朗。但是令我留意她,倒不是上述這些特質,而是由於一種亮麗、透亮的東西。那是一種總體的感覺。我努力補捉這東西表現於形質上,可從什麼地方被看到。我發現那東西是從姣好的容顏、皮膚發散出來。要怎麼形容這東西呢? 對了,這東西最常出現在年輕的女孩、甚至是年少的女孩、小女孩身上。沒有錯,她是年輕的,比我小了至少十二歲。我發現我也好喜歡小孩子,不是疼愛,是愛,愛那份新生命的氣息。 自私的愛 於是我明白,我不是喜歡這惟一的女孩,我是喜歡所有具有這種特質的女孩,我恍然大悟,我是喜歡來自年輕、年少的美,喜歡那種青春、活力。 我喜歡年輕、年少,但是,我是真的喜歡他們、愛他們嗎?老實說,從過去已有的經歷,發現自己並不曾真正愛他們,我並不曾留心要帶給他們快樂,也從來不曾動念想要進入他們的世界,只是欣賞,從欣賞中得到自我的滿足。 渴乏、渴愛 一位西哲說:人們由於某種欠缺、缺乏、渴乏,於是會去尋找補足、填充。反觀自身,是由於某方面的欠缺,而渴望從別人身上汲取、補充吧。 那麼我欠缺的是什麼呢?我想到我對我自己老衰的感傷,看到鏡中的容顏逐漸成熟、衰退、衰老,年輕的張力,細胞活力不復存在,不再飽滿。……這的確是缺憾,而且是一去不復返的缺憾,缺憾的渴求,是渴望得到長養、滋潤。我明白了,我渴望年輕再現!我渴望年輕!是年輕的欲愛令我不自主的追逐,恣意的讓我的眼到處搜尋。 求不得的愛 然而老化是必然,而且是愈來愈老,愈來愈衰邁,如果我愈來愈老,我是不是將更愛這些年輕、年少的生命?它將會愈來愈渴乏!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愛!無庸置疑,那是自私的,也是無力的,更是永遠追求不到的。因為所有年少的生命都會走向年輕、步入中年、老年,然後死亡。 生命的再生 如果我仍然不放棄這種愛,我勢必要不斷的追逐從頭的生命,此生,不斷的追尋年輕的愛,直到沒有能力再愛,直到衰竭、死亡;後世,生命也將由此愛染開始,不斷的再生。 於是我明白,這就是「有愛」,會使生命不斷再生的一種愛、一種渴愛,這種「愛」將使生命再生,因為它渴求生命的新生。 如是思惟,平靜現起,苦於剎那間解脫。但是我明白,這還未達根本,因為我只順觀十二因緣,只了解到苦及苦的生起,我還得逆觀十二因緣,學習去發現苦滅的道而達到正順解脫。 後記 最初寫本文,擔心自己屬於「色色的」一群,現在經過剖析,發現是「有愛」。每一個人在未證得道果之前,都會再生──輪迴、產生未來的生命,這未來的生命佛教後有。後有的因緣不一,欲愛、有愛、無有愛都是,都是緣於「愛」,願此文提供探索:到底是什麼「愛」在心中生起,到底愛什麼,尋找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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